2014年11月9日 星期日

親愛的作家:最美畢業演說--諾貝爾文學獎約瑟·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1988年給UM-Ann Arbor畢業生的六項建言


我出生的那一年,當時最新出爐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瑟·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回到Ann Arbor,他走到演講台上對著當年的大學畢業生講述了一席美麗而深刻的畢業致詞,他向母校的學弟學妹們傳授關乎人生、關乎現實世界、關乎成長的六項要點。


那個時候「畢業演說」這個類別還沒有流行起來,也還沒有網路或視頻可以廣為流傳。


這篇1988年的「球場上的演說」(Speech at the Stadium)一直要到1997年才被收錄在On Grief and Reason: Essays這本Brodsky的散文集裡。即使是在藍迪鮑許跟賈柏斯的畢業演說廣為流傳的現在,這篇演說還是被brainpickings書評網站的Maria Popova選為「超越時空最美畢業演說」。


約瑟·布羅茨基很早就開始寫詩。不過,他在24歲的時候,卻被政府以「社會的寄生蟲」罪名流放北方勞動。一個寫詩的年輕人,竟然對政府造成如此巨大的威脅,更讓我難以想像的,是他被送去的地方可是共產黨統治下的蘇俄的北方啊,難道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比那裡更為艱苦嚴寒(literally)?


幾年後,他連勞動都尚未服畢,當時的蘇俄政府覺得他實在太像心頭上的一根刺,就決定把他徹底的拔了、塞上飛機,「歡迎他遠離祖國」,流放他鄉。於是布羅茨基輾轉抵達美國



到底這位被強迫流亡到美國的蘇俄詩人想對社會新鮮人說些什麼呢?

(btw, 我實在太喜歡他的第一個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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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 Tips, Commencement Speech, 1988, Ann Arbor

by Joseph Brodsky
原文連結

生命是一場遊戲,有著各式各樣的規則、卻沒有裁判。人們是在觀看中學會如何玩這場遊戲,不只是透過閱讀書籍指南(包括聖經)。難怪,許多的人玩法卑劣,而太少人贏,太多人輸。


我沒猜錯的話,Ann Arbor密西根大學的各位畢業生,你們比起16年前(16年前是我第一次走進這個足球場)坐在板凳上的那些人,一定更不了解聖經裡的內容了。這一次回來,凡我所見、我聽、所聞,這裡的確像是Ann Arbor:還是藍色的--Ann Arbor的藍,聞起來像Ann Arbor(雖然我得說,現在空氣中的大麻味比以前少了許多,我一開始還覺得有點奇怪)。


十六年前,我在這裡生活,當時可以說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那個時候,我還以為你們的學長姊們對於聖經幾乎一無所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要是我早知道大學教育後來會發生如此變革;如果我早點認出所謂「現代社會」給年輕人施加的壓力,我就不會這麼的懷念十幾年前坐在台下的那些年輕人,因為至少他們當中的一些人還多少可以背出十誡,甚至是七宗罪的名字。雖然我不確定這些有沒有幫助到他們後來的發展,或是讓他們在人生遊戲中得到一些好處,不過我可以肯定的說,人生漫漫長路,若你的生活只是在躲避刑法,還不如遵守那些由神祕力量訂定下的原則和戒律。


我知道,你的人生還很長,而且你也定意要追求更好的生活,不過,比起那些熟識戒律跟背出罪名的前輩,現實中,你可能會覺得過得越來越糟。我不是要在此發揚信條戒律的好處,也不是要幫你們這些在現代教育系統下受罪的人出一口氣。


我得先澄清,你的世界並不全然慘澹,畢竟在某些領域你的知識已遠遠超越了我們那一輩的人。我認為你們是一群年輕、有理由自負的靈魂,即將出發前往一趟遙遠的旅程。你們旅程的長度,甚至讓我不敢細想。


我自問:我怎麼能幫助你們呢?

關於人生,我真的知道任何能夠幫助你或影響你的事嗎?如果我知道一些,該怎麼告訴你呢?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沒錯,我多少可以幫助你們一些。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和我一樣老的人,在這場「你存在了多久」的比賽上早就用年紀取勝。其實,很多我們這一輩的人早已對那些能激發你們熱情的事物,感到疲憊無感。(不過,的確應該提醒年輕的你們,將來免不了要面對這種疲憊感,以後你們不管是遇上了成功或失敗,就更知道要細細地品嚐成功;好好地在失敗時復原。)

至於第二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我想剛剛提到的「十誡的例子」可能會讓所有畢業演說的人打退堂鼓,因為十誡其實就是一個畢業演說--我是說真的。

世代與世代之間有一面隱形的牆,一道相當諷刺的帷幕:你可以看穿一切,卻只有真實的經驗才能通過。如今我能夠傳授給你們的,頂多也就是一些小提示吧。
因此,接下來你會聽到一些如同冰山一角般的提示,當然不是來自西乃山的山頂,畢竟我不是摩西,你們也不是猶太人;只是一些在加州的黃色筆記紙上的塗塗寫寫,當然也不是寫在摩西的石板上。你大可忽略我說的一切,質疑我的講法,忘記我的言論,因為這些不是命令戒律。

我說的這些若是現在、或是將來的某個時刻能夠幫助你,我會很高興;但如果我說的在你身上不管用,我的憤怒也不會臨到你身上。


我和傳哲在Michigan Stadium的畢業合照
第一、從現在開始,最有價值的一件事,就是盡可能地精鍊你的語言(zero in on being precise with your language)。試著建立你的字彙庫,使用的時候就像是對待你的銀行帳戶一樣,每一分都很仔細審閱而且多多益善。這樣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讓你在家裡展現雄辯的能力,或是讓你在專業上更成功--當然這些可能是隨之而來的附帶品--也不是為了把你變成一個見多識廣的隔壁鄰居。

事實上,那些沒有說出來的、或沒有被恰當表達的東西一旦累積過多,很有可能造成精神上的衰弱。每一天都有很多事情刺激我們的心靈,然而我們表達的方式卻常常一陳不變。「表達」被「經驗」遠遠拋在後面。這對人的心理有很大的壞處。那些無以名之的又無法言說的情感、細微的變化、想法、觀點,都無法被約略的表述給滿足,結果只得鬱積在個人胸中,甚至導致精神崩潰或內心崩解。所以,為了避免這個災難,你不需要變成書蟲,你只需要一本字典,然後每天閱讀一些,偶爾也可以搭配幾本詩集。不過字典才是重點。


字典有很多種,有些還附有放大鏡,價格也算低廉,就算是最貴的幾種(特別是那些加了放大鏡的)都比去造訪一次精神醫生來得便宜許多。如果你不得不去精神科掛號,至少也得帶著一些字典癖的症狀再去吧。

二、從現在開始,善待自己的父母(try to be kind to your parents.)。如果這聽起來太像聖經十誡中的「孝敬父母」,如果你覺得聽起來比較順耳,就當做我是這麼說的吧。我只是要告訴你們,不要敵對你的父母親,因為十之八九他們會比你早死,若是你有好好善待他們,在他們死後除了憂傷的感覺之外,你還可以省下一大筆因為悖逆帶來的罪咎感。

如果你不得不反抗些什麼,反抗那些不容易受傷的人。父母是靠得太近的標靶(同理,兄弟姊妹、妻子丈夫也是),射程太短根本不可能射偏。

雖然,反抗自己的父母最容易的方式,你可以看似豪氣干雲地說「我再也不從你那裡拿一毛錢了」,但這實在是太布爾喬亞(中產階級)的說法了,因為這種說法為叛逆的人提供最完美的舒適圈,從此便是一種心理上的舒適:對自我信念的心滿意足。若是你越晚遇上這心理上的滿足,你就會越晚才變成一個心理上的布爾喬亞。我的意思是說,你能待在批判、懷疑和智識上不安的情況裡越久,對你越有好處。

另一方面,當然,這不是一毛錢的問題,畢竟你的父母十之八九會將他們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你,而成功的反抗者通常會得到完整的一份財富--也就是說悖逆父母是非常有效的存款方式。不過利息呢,就很跛腳啦,我會說跟破產沒兩樣。
三、不要過份的涉入政客的遊戲裡--不是因為他們太愚蠢或是太卑鄙,儘管他們大多如此。因為他們工作影響的範疇實在太廣了,大到一個程度,就算是政客當中最好的那些人,不管是哪一個政黨、哪一個派別、哪一個系統或哪一個政治方案,他們頂多只能縮小社會的陰暗面(social evil),而非消滅社會的弊病。

不論是多麼實質性的改革,從道德上來說總是有某些被犧牲的--就算只有一個人--總是有被犧牲、無法從這項改革中獲利的人。這個世界不完美,從來就沒有所謂的「黃金時代」,以後也不會有。未來的世界肯定是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稠密,但是地球卻不會變大。不管你們選出來的人有多麼公正,多麼正直得要分餅,餅卻不會越來越大。事實上,每個人獲利的比例一定會越來越小,有鑑於此(或者說「有慘於此」),你必須要仰賴自家的廚房,也就是好好掌握自己的世界,至少掌握住那些你可以觸及、在你生活半徑之內的東西。不過你也得準備好,因為現實令人揪心,即使是你自己的那一份也會不夠,你要準備好在失望與感恩之間吃喝。


最難學會的功課,便是一直留在廚房裡。因為當你把餅做好的同時也給許多人期待。試著問問自己,你能否穩定的提供這些餅,或者是你寧願寄託希望在這些政客身上?不管結論如何,也不論你認為世界有多需要你,甚至你可能會辯駁,說這些公司、銀行、學校、實驗室還有其他你不會去工作的地方都在蓬勃發展,這些地方的房地產要開始漲了,而且都有保全維護治安等等。不管如何,讓無家可歸的遊民進去屋裡待上一晚吧,冬天要來了。


四、不要強出頭,要謙卑。(Try not to stand out, try to be modest. )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了,而且很快就會越來越多。要想出鋒頭,勢必要折損那些爬不上鋒頭的人。


不過,踩過別人的腳,不代表你就一定要踩在別人的頭上。而且從那個鋒頭上你只能看到一片人海,還有那些像你一樣站在峰頂上、既顯眼卻又搖搖欲墜的有錢人或是名人。因此,整體來說,「略勝一籌」總有那麼一點令人不快;當你是略勝數百萬人一籌的時候,你的不快也就更多了。我還得說,現在的富人名流也是蜂擁成群的,即使站在頂端也是相當擁擠的。所以,如果你想要成名或是致富,或是有出名、又有錢,儘管去吧,但千萬別把這個目標當成飯吃。

覬覦別人擁有的東西,其實是抹煞自己的獨到之處;當然,這同時也是刺激大規模生產的一股力量。不過,既然人生只能翻閱一遍,我想避免那些太明顯的陳腔爛調是很正確的,就算他是限量發行也一樣。不過,你也得小心完全排斥他人(exclusivity)的概念,因為這也是抹煞你的獨特;他把你對現實的理解侷限在那些你觸手可及的事情當中。(To covet what somebody else has is to forfeit your uniqueness; on the other hand, of course, it stimulates mass production. But as you are running through life only once, it is only sensible to try to avoid the most obvious cliches, limited editions included. The notion of exclusivity, mind you, also forfeits your uniqueness, not to mention that it shrinks your sense of reality to the already-achieved. )

比起只屬於某一個群體,在不同的人群間摩肩擦踵的推擠更好--不管他們的收入或長相(至少理論上來說啦)--因為這代表你將擁有無限的潛能。試著更像平凡的人物一點,不要學像那些不平凡的人物;試著穿穿看低調灰的衣服。模仿,不是放棄個人特色,反而是保有個人特質的最佳防禦器。

我要提醒你說話低調一些,不過你可能會覺得我太過分了。但是千萬記得,我們總是有鄰舍在我們的周圍,我不是要你一定得「愛你的鄰舍」,但是不要傷他太深或是讓他太難受。踩過他的腳的時候,小心一點,如果你突然發現,自己覬覦他的妻子,記得,這不過是證明了你過於貧乏的想像力--或者說你自以為是的不相信我說的:現實世界的無限潛能。

最糟糕的情況之下,請記得,在一個很遙遠的他方,如星辰之遙、如宇宙邊陲的那端ˇ,或是另一端,曾經有一個人請求你不要這麼做,他也請你愛鄰舍不要比愛自己少。因為,或許星辰比你更知道重力造成的後果(註),也比你更懂得孤獨,因為他們散發著如此貪婪的眼神。(Worse comes to worst, try to remember how far away — from the stars, from the depths of the universe, perhaps from its opposite end — came this request not to do it, as well as this idea of loving your neighbor no less than yourself. Maybe the stars know more about gravity, as well as about loneliness, than you do; coveting eyes that they are.)

譯註:Maybe the stars know more about gravity than you do,我覺得這裡作者用了一個雙關,因為gravity有地心引力跟勢態相當嚴重兩個意思,是一個比較詩意的句子。

五、盡可能不讓自己陷入受害者情結裡。(At all costs try to avoid granting yourself the status of the victim.)全身上下,你最該警戒自己的食指,因為他有責怪別人的隱頭(blame-thirsty)。受害者的標誌就是比出食指,剛好跟比出V字還有舉手投降相反。不管你的處境有多悲慘,試著不要怪罪任何事情、或是任何人:不管是歷史、國家、上司、種族、父母、月亮圓缺、童年、或是幼年的如廁訓練等。怪罪別人的菜單選項實在又廣泛、又冗長,正是因為這個清單實在是太廣又太長了,光是你用來思考「到底該選哪一項來怪罪」的智力,絕對足夠幫助你做出更有建設性的決定。(The menu is vast and tedious, and this vastness and tedium alone should be offensive enough to set one’s intelligence against choosing from it. )

當你決定要推諉責怪,你就是低估了自己可以改變現狀的能力,雖然你大可以說「我也很猶豫要不要伸出愛責怪別人的食指啊」,沒錯,因為解決問題也不見得是當下最好的選項。畢竟當一個被害者也是有些好處的,他可以要求同情、帶來特別待遇、然後彷彿全國、全世界都沐浴在陰鬱的心理狀態裡,高掛受害者意識。

現在社會,不論是個案輔導還是國際債券,都存在某種受害者文化,儘管這些領域有其專業目標,最終結果卻是放低門檻、降低期待,把微不足道的進步都誇為偉大的突破。當然,這是某種治療法,而且按照世界越來越稀少的資源來說,這也許是符合衛生的作法,所以人們才會告訴你,如果你想要過得更好,他只需要盡情擁抱那個身分--而不是盡可能的拒絕。

我倒是認為,不管現實中你即將成為輸家的證據有多豐富或有多難以反駁,我還是希望你盡可能的不服輸--只要你還有一點智慧、只要你的嘴唇還說得出「不」。不要只喜歡人生的舒適與便利,更要尊敬其困難處。困境是這場遊戲的一部分;困境最好的地方就是他絕不欺騙你。當你深陷囹圄、跌倒擦傷、或在絕境邊緣、甚至是已經墮入絕境,千萬記得,人生便會用他最流利的語言向你傾訴。

所以要活得像是愛上被虐待一樣。人生若沒遭受侵凌,就還未完整。記得,人類的尊嚴是純全的,不是零碎片段的概念,但也不是強辭奪理或詭辯,人類的尊嚴正是在你否認那顯而易見的事實的當下,顯露出他的姿態。(try to remember that human dignity is an absolute, not a piecemeal notion, that it is inconsistent with special pleading, that it derives its poise from denying the obvious. )如果你覺得我的論點很任性,試著想想,想像身為被害者的你,同時也想像一下,那些惡魔和煽動家有多想要填滿你那個不願負責的真空大洞,畢竟一個已經癱瘓的意志對天使來說一點用也沒有。

你們即將走進這個信譽不佳的世界。

從地理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比從歷史的角度來看要好得多了;從外表來看這個世界,比從社會層面來看更具吸引力。我相信你很快就會發現,這世界很不友善,而且我認為就算到你離開世界的那一天,他也不會變成一個多美好的地方。即使如此,這依然是我們唯一的世界,沒有其他的選擇,(就算有另外一個世界,我也不能保證他會比現在的世界更好。)

世界上有叢林、有沙漠、有滑坡、有沼澤--是真的有這樣的地方--但同時,更糟的是,就比喻而言,這也是真的。幸好,如同Robert Frost說的「 經過危難的最佳辦法就是直直穿越」,在他寫得另外一首詩中他也說了「彼此來往的意思是彼此寬恕」(to be social is to be forgiving)我最後想要針對「穿越困難」這個部分再多說一些。
六、 不要太關注那些老是給你苦頭吃的人,儘管到處都有很多這樣的人,不管是政府官員或是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如果你躲不開,試著忍受一下,不過,一旦你設法迴避掉這些人,不要讓他們有機會向你懺悔太久。總而言之,不要老是講你在他們手下遭受多少的不公不義;就算你的觀眾簡直就是你的知音,也不要多講。因為這類的謠言除了會誇大敵人的可怕;同時,這類的故事也依賴著你滔滔不絕得和別人分享。的確,沒有人應該遭受不公不義(in injustice/in justice)。就算是一對一的分享經驗也不會讓這行徑獲得正當性,關鍵的是從中激盪出的回音。任何壓迫者--不管是國家認證的壓迫者或是自立門戶的壓迫者--都是遵循這個重要的原理。因此,你該做的是奪取這個回音,或者說將回音平靜下來,讓這些不公不義的事件,不論有多難堪或有多短暫,從此都不會在時間的山谷裡再佔據任何一點角落。
敵人所作所為的價值,實則源自於你對其作為的反應。因此你就匆忙經過吧,或是像開車時穿過黃燈(不是紅燈)那樣的離去。不管是在精神上或是言語上都不要徘徊停留,更不要因為自己能饒恕或能遺忘而感到驕傲(記得先遺忘)。如此一來,你的腦細胞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刺激,甚至可以幫那些豬頭省下一些腦細胞,畢竟,比起被原諒,被忘記的人所擁有的未來更短。因此,換台吧,雖然你不能把電台趕出播放清單裡,至少你可以給他很低的評價。這個解決的辦法雖然不能得到天使的青睞,但是至少可以刺傷魔鬼,這也算是至關重要的了。
2013年畢業典禮那一天的天空

言談至此,得告一個段落了。正如我開頭所說,若你覺得此番談話有用處,我會非常欣慰。若你覺得無所用處,這表示面對未來,你已經比起同齡人做了更好的準備。這樣,我也認為很值得慶賀,而非替你擔心憂慮。不管你準備好了沒有,我都祝你好運,因為不管你的處境如何,未來都不會是一場歡樂的野餐會,你會需要運氣的。不過,我相信你們總能應付得了。

我不是吉普賽算命師,無法預言你們的未來,不過顯而易見的,我知道有無數的事讓你們糾結。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的出生就已經替你打贏了上半場,而且,你還出生在民主國家--雖然說這可以是場惡夢也可以是個烏托邦。不管如何,你的未來比起其他世界的人已經少了許多的阻攔。

更何況,你在密西根大學受教育,對我來說這是美國最好的學校,雖然這是因為他在16年前給了地球上最懶惰的人一個喘息的空間,那個人當時一點英文都不會說--我是說真的。我在這裡教了8年的書,我也在這裡學會了今天演講用的語言(英文),我當時的同事有一些現在還在這裡教書,有一些已經退休了,有一些則是在安娜堡的土地裡長眠,而這片土地現在承載著你們的重量。這個地方對我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情感,在幾十年後,對你來說也會是如此。

就這個角度來講,我確實能夠預言你們的未來;就這方面來說,我確信你能應付未來。更準確的說,我知道你會成功。

數十年後,當你提到這個小鎮的名字的時候,若是也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浪潮向你席捲而來,那時你會知道,不管你的遭遇幸運或是不幸,你已然成功。
我祝福你們未來都能獲得我所說的這種成功。其他的,就交給運氣和其他次要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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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密西根大學社工系畢業典禮
我(MSW)和傳哲(MSI)的畢業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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